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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定要捂热那块石头[玄幻小甜饼-3]

    

一定要捂热那块石头[玄幻小甜饼-3]



    那晚别过后,日华在就近的山中寻了几天,也无甚线索,于是她顺便窥了几个村妇的扮相,也学了个猴,乔装一番就要去那许阳县城。

    不是她消极怠工,每次日华都只能找到了几具死得透透的干尸,却不见作恶的妖物孽障。

    连眼窝里的小石头都攒了六颗,闪闪亮亮的,都能做成一个手钏了。

    许是最近那物吃饱了蛰伏下来,日华天逛地逛也没有找到刚死不久的人,更别说能抓个正着。

    好在手法相似,只要能摸清它行事的规律,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物什,但要抓到应不是难事。

    日华想不到其它好的法子,要么只能等它犯案了再作打算,要么就去探听消息。

    她当然乐得用打听消息的名头去县城里长长见识,于是这天村妇日华提个菜篮打算混进许阳城。

    姣姣的少女,生的又是神仙模样,守城盘查的兵卫都偷瞄了好几眼。

    这位姑娘,打哪来啊?进城作甚?

    一个小兵叫住她,没看她提溜的是什么东西,一个劲地浑身直打量。

    日华哪里看不出来这凡人带着欲念的龌龊心思。

    可这小兵一和她搭话,周围就有看热闹的人。

    她不好动作,本就打着蒙混过关的心思,于是只低眉顺眼,道:这位兵爷,奴只是来卖些个不值钱的野味菜,家住汶南山,您行行好,让奴进城罢。

    她面露惧意,话里卖乖又藏巧,等她颔首又抬眼时,那小兵直勾勾地盯着她瞧,毫不避讳,只差在她身上看出个天坑。

    一听她是从那山里野乡来的,一看周围又是个孤身女子,正直妙龄,而且家里的男人一个都不来陪,就动了歪心思。

    小兵伸手就想按住她抓住小菜篮的手,嘴里念叨几句:让爷看看你带了什么?

    就为了好偷一把香。

    日华只能腹诽,想着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,早知道会是如此,她直接趁着哪个晚上降云落城,就不会掺和现在这档子恼人事了。

    哪想怀中的菜篮突然一下就被打翻了,那小兵连手都没碰着。

    她和那小兵都登时对了眼,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日华反应过来,蹲下身,赶忙收拾残局,泣道:兵爷大人大量,奴还有老母在塌,还在等奴这几个铜板买皮膏药呢。

    她想着,要是这般可怜都放她不过,她就定要招雷来唬他一唬了。

    小兵眼见这梨花带雨的模样,心底也没打算为难她,他本就不想事情闹大丢饭碗。

    可就心里痒痒,转着脑筋想着怎么才能摸一摸那嫩白的柔荑。

    眼看着就想蹲下身搀日华起身。

    这时周围一看热闹的老翁就要跑上前来,旁边随行的人都拉他不住,直给他嘀咕:爹啊,您就不要恁管这破事哩。

    只见那老翁一拂袖,头也不回地向日华奔去。

    哎哟!都怪我这乖女不懂看人眼色,惹了兵大爷,老汉在此谢罪了。

    说罢,那老翁就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,看得日华是一愣一愣的。

    那小兵有了台阶下,见人老父亲都来了,心思也就歇了,和赶晦气似的,道:过过过,赶紧走。

    于是日华和那老翁一起进了城。

    日华当是碰到好心人给她解围,哪想日华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,跟着他们后面进城的就有几个人叫住那老翁,直道:亲爹爹,您作甚要出头啊,我们又惹不起那些官大爷。

    那老翁也摸了摸自己磕过地的脑门,掸了灰,皱眉道:奇了怪了,我也没想管的。

    几人说罢,只看了日华一眼,明显不想和她再沾上半点关系,匆匆走了。

    日华疑惑地耸了耸肩,叹了口气,也没深想细究。

    念起刚刚差点被人调戏的事,于是她躲在街角抓了些泥,偷偷脸上抹了几抹,又在她的布裙上变出几个破补丁,脚上再趿拉着一双露脚趾的破鞋,终于看起来灰扑扑又脏兮兮了。

    原来她在凡人看来还是美女呢,太招摇了就会这样平生事端。

    日华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般自信。

    心情大好,但此时却感受一丝妖气,她最近对此非常敏锐,日华能确定就是那被她错怪的蜘蛛精。

    她抬头看了看周围,又闭眼细心探了探,却又没了。

    咦?

    要说那蜘蛛精会隐藏自己的妖气,日华是一百个不信的,就凭他那几个把式,那微末的修为,都入不了她的眼。

    许是她弄错了,都怪最近太疑神疑鬼。

    对于那些不是太重要的事情,日华多数都不放在心上,她提着自己的小菜篮,跟着一大波人流,第一次来的她早就看花了眼,恨不得学那李家三太子长出三个头,一直往城中走。

    而在日华身后,在她刚转过的街角处,立着一个男子。

    身着白色箭袖袍,脚踩黑色罗汉靴,背剑束发,竟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。

    他看着日华离去的方向,又忽而转了视线,朝他身后的某处睨了一眼。

    日华看一馄饨小摊坐满了人,也变了几个铜板学着别人的模样要来一碗馄饨。

    又问了邻桌的男人,打听打听这许阳县城哪里最人多眼杂。

    那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日华这个跟要饭似的小身板,回道:想讨钱?

    她抿唇然后想了想。

    也算吧,这是上面交代的事,不过她不缺钱。

    虽然也是一把沙变来的就是了。

    日华点点头。

    爷我如今落魄了,身无分文,门路倒还可以给你说上一说。

    暖春楼,晓得不?说不定你洗涮干净了,鸨儿娘还能让你当个倌儿呢。

    日华还没明白他嘴里说的宝二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那人又絮絮叨叨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看这就是个好糊弄的外佬,连忙伸出手给日华比了个数,又道:给我钱,我就带你去,到时候发达了可远不止这么多呢。

    日华抓了一把兜里的细沙,交到那人手中。

    那人顿时喜笑颜开,日华连馄饨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,就被他拉扯着要走。

    罢罢罢,日华叹了口气,赶工呢这是。

    一路上,日华问那人:暖春楼是个什么地方?是吃酒看茶呢?还是听曲唱戏来的?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这人笑的贼兮兮,贱气气的。

    哎,姑娘是头一遭来许阳吧?这暖春楼可是贵人地界,有钱人才能去耍乐的销金窟啊,那儿的花娘,别说陪你吃酒喝茶,唱的戏文、弹的小曲可不比京城的差呢。

    末了还隐晦地对日华提了一句:要是姑娘能舍下身段,石榴裙下的钱还能不好赚?

    日华明白了些,那暖春楼就是青楼,怪不得这男人笑得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怎么接二连三碰上这种只想着龌龊事儿的人呢。

    人多眼杂是极好的,她打好听听消息就速速离去的主意,跟着那人在小巷里穿来穿去,终于到了他说的暖春楼。

    不过是后门,那人道他识得几个小厮丫头,可以叫来让他们与妈妈说上一说,通融通融。

    日华瞧着这人贼眉鼠眼,收了钱做的事竟还要想着些圆滑的法子,可她也只让他带她来这地盘就行了,怎么还送佛送到西呢?

    也行,本来她还想等着晚上热闹的时候再来,既然现在也能问询,她就不客气了。

    那人让她在此候着,他自己猫着身子进去了。

    她蹲在台阶上,一只手撑着下颌,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树枝丫在地上画着莲花。

    眼看着就差那一笔了,突然间天旋地转,日华还没反应过来,身子竟然腾了空。

    再看时,满天万里无云,太阳直晃得人眼睛疼,刚才她还躲个凉专挑那屋檐边,可现在这是到了谁家的屋顶了?

    姑娘位列仙班,竟然也看上了这等行当?

    日华还没坐起身,一个耳熟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。

    清冽冷凌的调调,说得好听点叫神人气度,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,不是那只蜘蛛精还能是谁。

    只不过这次她是真的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质问了。

    日华又不是不懂勾栏是什么地方,她是光明正大地要去打听消息,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心虚事儿。

    退一万步说,她都没在这签契画押,这孽障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要不得的东西。

    日华懒得和他理论,嘴皮子动的比脑筋快,只道:本仙那日放了你,今日你倒自己找上门来?

    难不成姑娘还要去那寻乐子的窑子办仙人的事?

    他还真顶了嘴,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你!日华竟一时没接上去。

    她告诫自己不要被这孽障套了话去。

    他站在屋顶檐角,和她有着几步远的距离,不知道是不是怕日华一兴起又招那业火来。

    阳光明媚,他的碧尾长发在风里如一团点染的了墨云,翻转翩跹,真有几分吸风饮露的神人味道。

    可日华说完反应过来后,只盯着他空空荡荡的衣袖,觉得比刺眼的太阳光还要扎眼。

    这都几日过去了,而且她还给了他紫竹仙林的竹叶,似乎那只手已经没法再长出来了。

    要是她能早点收手熄火,会不会他就不用受这些苦了?

    她这算犯了条例,有了罪孽吗?

    她应该要向菩萨赎过,就在这事了结之后,日华已经决定了。

    虽然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表情,但日华看在眼里总有点落魄的意味。

    就接着刚刚说的那个你字,她接话道:

    你的伤势,如何了?

    日华的脸色和翻书一样快,不记仇,上一句话还要唇枪舌战,下一句话就关心上她嘴里口口声声的孽障了。

    不碍事的。

    不碍事就好,日华安慰自己可能不需要抄几百遍的经书了。

    她还听过更唬人的责难,那是要重新投胎历劫难的,都不知道要花上多少个年头。

    日华还想多嘴问一句。

    但她顿了顿还是没问出来,生怕知道那手已经长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看着日华时而忧愁蹙眉,时而又舒展放松,和唱独角戏似的半天回不过神来。

    他动了动手中牵引着的蛛丝。

    是雏,当然是雏,芸姐儿若不信只管验。

    头几回送来的那个姑娘,芸姐儿可还满意?这回的小娘子也乖得很。

    是那个领她过来的男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日华明白过来这是蜘蛛精故意让她听的。

    听完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想两边拿好处,收了她的钱不说,甚至想把她卖给暖春楼,还要订死契。

    霎时凭空一声惊雷,正巧劈到那暖香楼后门处。

    将正在吹得天花乱坠的男人吓地一脚跳得老高。

    定了定心神,回头对那暖春楼的芸鸨姐道:我这就去把她带来给您相看相看。

    说罢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哟,你这揣了什么东西,还脏了我的地。

    芸鸨姐的声音引得那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脚下,原来他已经抖落了一路的细尘沙,赶紧伸手摸一摸刚刚得到的那几两银裸子,已经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怒骂道:这小婊子,还给老子耍心眼。

    他这一声刚骂完,又是一声巨响,那暖香楼的后门直接被劈了个稀巴烂,哪里还有日华蹲在台阶上边的影子。

    芸鸨姐见此赶紧着人将他架了出去,打个半死,生怕染了霉运:你不要命我还要呢,这生意不做了,赶紧滚。

    暖春楼正午的后巷里一个人影都没有,烈日当空,刺眼又灼人,那个男子腿被打折了,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,咒骂着日华,咒骂着芸鸨姐,挣扎了几下终于闭上眼睛安静了。

    现在的神仙都像你这般好蒙骗的吗?

    日华觉得他可能真的因为那只手而恨上她了。

    她收了五雷云,看了眼在明晃晃嘲讽她的蜘蛛精。

    目光落在他身上时,他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加了一句:你还不去救他?

    她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个孽障还这么喜欢唧唧歪歪呢。